他挥退了殿内侍立的宫人,独自对着那份诏令副本,久久沉默。

        脑海中,不受控制地浮现出数月前山东之行所见所闻。

        那些衣衫褴褛、面有菜色的农户,那些在田埂间佝偻着身躯、与天争食的黔首……

        他们缴纳租调,他们服着徭役,他们是支撑起这大唐盛世最卑微、却也最不可或缺的基石。

        而“福手”、“福足”,这个听起来带着一丝荒诞讽刺意味的称呼,背后是多少走投无路的绝望,才会让人选择用自残肢体这种极端的方式,去换取一丝喘息之机,去祈求那虚无缥缈的“福”?

        父皇这道诏令,站在朝廷的角度,站在维护法度纲纪的立场,有错吗?

        似乎没有。

        此风确属前朝恶习,若不严禁,人人效仿,国家赋役根基动摇,还谈何征伐四方、营建宫室、治理水患?

        朝廷的威严何在?

        那些御史、那些部省堂官,乃至天下绝大多数读圣贤书、食朝廷禄的官员,恐怕都会称颂父皇圣明,果断剜除痼疾,彰显朝廷威仪,维护纲常秩序。

        可李承乾心里,却像是打翻了五味瓶,很不是滋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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