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清鸢也在一旁落座,语气平淡地接口道:“钱管事是大忙人,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小院来了?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哎哟,沈小姐这话可就折煞钱某了。”钱富海哈哈一笑,重新坐下,“沈家‘玉工’之名,在腾冲乃至整个滇西,谁人不知,哪个不晓?只是近年来沈小姐深居简出,我等想拜会也难得其门啊。今日听闻楼少爷这位新晋的‘神龙’驾临腾冲,并与沈小姐相交莫逆,钱某奉我家木阁主之命,特备薄礼,前来道贺,也算是尽一尽地主之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说着,轻轻拍了拍手。身后一名随从立刻捧上一个紫檀木长盒,恭敬地放在桌上打开。

        盒内铺着红色丝绒,上面静静躺着一柄玉如意。如意通体由青玉雕成,玉质算不上顶级,但雕工极其老辣,线条流畅,寓意吉祥,透着一股沉稳古拙的气息,一看便知是有些年头的老物件。

        “这柄‘青云直上’如意,是前朝宫里流出来的玩意儿,虽非绝世珍品,但也算雅致,聊表心意,还望楼少爷笑纳。”钱富海笑眯眯地说道,语气诚恳。

        楼望和目光扫过那玉如意,在他“透玉瞳”的视野下,如意本身灵气一般,但上面萦绕着一层淡淡的、属于不同时代盘玩者留下的“人气”痕迹,确是一件传承有序的古玉。对方这份礼,不算重,但也绝不轻,更重要的是,姿态放得很低。

        事出反常必有妖。

        “钱管事和木阁主太客气了。”楼望和没有去碰那玉如意,只是微微一笑,“如此厚礼,楼某受之有愧。更何况,我与沈姑娘只是朋友之交,钱管事这‘道贺’二字,从何说起?”

        钱富海脸上的笑容不变,仿佛早就料到楼望和会如此反应,他身子微微前倾,压低了几分声音:“楼少爷不必过谦。您在缅北的事迹,早已传遍圈内。‘赌石神龙’之名,实至名归。我家木阁主对楼少爷的鉴石之能,可谓是钦佩不已啊。”

        他话锋一转,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瞥了一眼沈清鸢,继续说道:“不过,楼少爷初来乍到,可能对腾冲,乃至整个滇西玉石行的情况还不太了解。这里不比缅北公盘那种明码标价、价高者得的场合,滇西的玉石交易,更讲究个渊源、人脉和……规矩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哦?”楼望和端起茶杯,轻轻吹了吹浮沫,“不知滇西,讲的是什么规矩?还请钱管事指点。”

        “指点不敢当。”钱富海摆摆手,笑容里多了几分深意,“只是些老辈传下来的经验之谈。滇西玉脉,错综复杂,很多优质的矿口和料子,都掌握在几家老字号手里,外人很难插足。而且,这山里山外,情况复杂,有些地方,不是有本事就能去的,还得有熟人引路,否则,容易遇到‘不干净’的东西,或者……惹上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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