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后那“不死不休”、“倾覆覆灭”的宣告,像无数把淬毒的钢针,狠狠扎进了她的脑海深处。她眼前阵阵发黑,耳朵里轰轰作响,仿佛整个荣庆堂都在旋转、崩塌。

        什么爵位,什么富贵,什么百年声名,在这赤裸裸的、充满毁灭欲的宣告面前,脆弱得如同沙堡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嗬…嗬…”

        王夫人伏在冰冷坚硬的金砖地上,方才被贾赦殴打的剧痛此刻被一种更尖锐、更冰冷的恐惧所覆盖,那封染血的、来自贾珏的信笺如同烧红的烙铁,在她混乱的脑海里烙下“倾覆覆灭”、“不死不休”的字眼。

        贾琏死了,是她一力促成,用那三千赤金和二十颗东珠铺就了侄子的黄泉路,也几乎亲手为宁荣二府掘开了坟墓。

        巨大的绝望中,王夫人近乎机械地抬起头,肿胀青紫的脸庞涕泪血污纵横交错,狼狈不堪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沾满灰尘和血迹的锦缎衣袖在地上拖出凌乱的痕迹,目光先是扫过贾老太太那张仿佛瞬间又苍老了十岁、只剩下深不见底疲惫和沉郁的脸,又对上贾赦那双猩红如炭、燃烧着纯粹毁灭火焰的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那目光里的怨毒几乎要化为实质,将她撕碎。

        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直冲头顶,王夫人猛地打了个哆嗦。

        求生的本能压倒了恐惧,她喉头滚动,发出嘶哑破碎的呜咽,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营造的、试图穿透麻木与恨意的凄惨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母亲……大伯……琏哥儿……琏哥儿遭此横祸……绝非我所愿啊……”

        她费力地撑起一点身子,目光在贾老太太和贾赦之间哀切地游移,仿佛想抓住最后一根浮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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