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,如同从枯井深处传来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指望你,是老婆子我也昏聩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她疲惫地摆了摆手,声音沙哑干涩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下去吧,好生将养你的伤……另外,叫个妥帖的人,速去王家,让你兄长王子腾……明日务必来府里一趟,就说,我有要事相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每一个字都透着心力交瘁。

        王夫人如蒙大赦,又羞愧难当,挣扎着在丫鬟的搀扶下起身,含混地应了一声“是”,几乎是踉跄着、逃也似的挪出了这间让她窒息绝望的荣庆堂,身上那点被贾赦殴打的伤痛,此刻远不及心底被彻底看穿、碾压的恐慌来得锥心刺骨。

        荣国府西北角,一片被高大围墙和日渐稀疏的老树遮蔽的逼仄小院里,寒风卷着几片枯黄的树叶,打着旋儿落在冰冷的石阶上,更添几分萧瑟。

        屋内,一盏孤灯如豆,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角落的浓稠黑暗,却照不暖那无处不在的清冷气息。

        林黛玉裹着一件藕荷色薄袄,独自坐在窗下那张掉了漆的旧书案前。

        窗外残月清辉,映着她苍白如纸的侧脸,那双曾经蕴着灵气的秋水明眸,此刻蒙着一层挥之不去的薄雾,失神地望着虚空里某一点。

        案上,摊开着一册书卷,墨迹已干,却久久未曾翻过一页。

        内容未完,下一页继续阅读