还有件事让萧提学震惊不已,《大明会典》是弘治十五年才编成的,尚未普及。他若非当时还在翰林院,参与了部分编写工作,都未必能判断苏录的引用正确与否……
完全正确,一字不差。
这说明此人的经师水平极高,而且跟京里联系紧密……萧提学自然又想到了朱传胪,看来这孩子跟朱家关系非同一般。
再往下阅,萧提学不禁击节称奇。只见该生竟将《礼记乡饮酒义》‘明长幼’之旨,贯通了《周礼地官》‘族师掌戒令’、《尚书周书》‘彝教’之典,论曰:
‘乡饮之礼非独别尊卑,实乃周人以礼治族之枢要——由宗族孝悌而推乡党秩序,再达邦国治平。’层层剥茧,将‘履小统大’之理,置于三代制度脉络中阐释,较当下仅拘本经注疏者,识见何止深一层?!
读到后半段,萧提学已经坐不住了,他双手撑案站起来,眉头紧皱,目不转瞬。
只见考生不囿常套,条分‘今礼三敝’——仪节简化失经义,有司奉行失诚悫,士风重帖括轻礼教。末建言‘复礼三策’,引经据典直陈时务。每策皆引《周礼大宗伯》及丘濬《大学衍义补》为证,竟将经义文写成了治世良策!
读完之后,他心情久久不能平静,长叹曰:“本院写了二十年《礼》文,没想到《礼》文还可以这样写!”
他不是叹服该生经义上的水平,而是文章的内在结构实在太强了,是他从没见过的……
“是啊,往昔五经题争胜处,不过在‘引经切当、八股工整’,此卷却直接将制艺升华为‘通经致用’之实学!”白胡子老先生深以为然,两眼放光道:
“有了这样的文章,谁还敢说八股文华而不实,糊壁为幸?上不能当一城一堡之冲,次不足备一箭一炮之用?”
“此等经术,确实可将经义文化为经世长策!”大宗师点点头,毫不犹豫地提起朱笔,在那卷头上,写上了大大的‘案首’二字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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