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这几天…”他开口,声音因为疼痛和干涩而异常沙哑,像砂纸摩擦,“为什么没来?”这是他此刻最想知道的事情,比身上的伤痛更让他揪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显然没料到他第一句话问的是这个,愣了一下,随即小声解释道:“我…我生病了。前几日贪玩吹了风,发了高热,浑身没力气,娘亲心疼,拘着我在房里养病,不许我出门。今天刚好些,能下床了,我就…我就偷偷跑出来了。”她说着,有些心虚地低了低头。

        她确实病了。连续多日,不顾秋寒,偷偷跑到这冷僻的宫墙边,一待就是小半个时辰,吹着冷风和他说话,终于着了凉,发起了高烧。但让她“病”得更重的,是内心的恐惧和挣扎。那日回家后,一向疼爱她却也严厉的姐姐夏玉妗,将她叫到房中,屏退左右,极其严肃地告诫她,绝不能再靠近那面宫墙。姐姐说,那是冷宫的方向,阴气重,不吉利,里面关着的都是犯了错、被厌弃的人,沾上晦气。更重要的是,姐姐忧心忡忡地提醒她,她是丞相府的千金,身份敏感,若被人发现她与冷宫里的皇子私下往来,无论出于什么原因,都可能被有心人曲解,给整个相府带来难以预料的麻烦,甚至灾祸。

        姐姐的话像一块巨石压在她心头。她明白姐姐的担忧并非空穴来风。宫廷险恶,步步惊心。可是…她怎能不来?每当她闭上眼,脑海里浮现的都是书中描写的慕容云泽幼年遭遇的种种非人虐待——饥饿、寒冷、毒打、辱骂…那些冰冷的文字此刻都化作了墙洞后那个沉默隐忍、遍体鳞伤的身影。一想到在她生病的这几天,他可能又在挨饿受冻,甚至像刚才那样被打得奄奄一息,她就寝食难安,高烧刚退,便不顾一切地溜了出来。

        慕容云泽凝视着她,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能穿透人心,似乎在仔细分辨她话语中的真伪。良久,他缓缓地蹲下身,让自己的视线与墙洞那端的她平齐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以后别来了。”他忽然说道,声音低沉而平静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猛地抬头,清澈的眼睛里充满了错愕和受伤:“为什么?”她不明白,刚刚才经历了那样可怕的事情,他为什么反而要推开她?

        “这里,”他垂下眼睑,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,遮住了眼底翻涌的情绪,“不吉利。被发现了,对你…不好。”他的声音很轻,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,酸涩得几乎要落下泪来。他竟然…竟然和姐姐说着一样的话!他自己身处地狱,朝不保夕,却还在担心会连累她,担心会给她带来麻烦和危险?这份笨拙的、近乎自毁的保护,让她心疼得无以复加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我不怕!”她挺直了小小的脊背,声音带着孩童特有的倔强和坚定,同时,几乎是本能地,她悄悄释放出那股安抚人心的异香。那香气清雅而独特,似兰非兰,似桂非桂,带着春日暖阳般的温度,若有若无地透过狭窄的墙洞缝隙,飘向慕容云泽。“我们说好了的,要做朋友的,不是吗?”她望着他,眼神清澈而执着,“朋友之间,怎么能因为害怕就不见面呢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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