慕容云泽依旧站在原地,背对着墙洞,身体僵硬得如同石雕。胸腔里翻涌着复杂的情绪,震惊、茫然、一丝微弱的暖意,还有更深的自责。

        “你…”他终于转过身,面对着墙洞,声音低沉沙哑,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重,“不必如此的。他说得对…我…只会连累你。”他垂下眼,不敢再看她。他这样的人,有什么资格让她如此维护?只会给她带来麻烦,甚至危险。

        墙洞那端,夏玉溪却轻轻地笑了。那笑声如同春日里解冻的溪流,带着能融化坚冰的暖意。“我们是朋友啊,云泽哥哥。”她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软糯,却无比认真,“朋友,就是要互相保护的。你保护我,我也保护你。”

        说着,她像是想起了什么,小手在墙洞外摸索了一下,然后费力地塞过来一个小小的、用红色丝线编织的、略显粗糙的护身符。“给!”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小小的得意,“这是我昨天偷偷溜去城外的白云寺求来的!求了老半天呢!老和尚说开过光的,可灵验了!能保平安!你戴着,那些坏人就不敢欺负你了!”

        慕容云泽怔怔地看着那个小小的、还带着她掌心温度的护身符。它很简陋,丝线编织得甚至有些歪扭,一看就是出自孩童之手。然而,当他的指尖触碰到它时,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,却猛地从指尖窜入,瞬间流遍四肢百骸,直抵心脏最深处。那里,有一块最坚硬、最冰冷、早已被绝望和仇恨冻结的角落,在这突如其来的暖意冲击下,悄然裂开了一道缝隙,然后,无声无息地融化了。

        他紧紧攥住那个小小的护身符,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唯一的温暖。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,只能用力地、近乎贪婪地感受着那残留的温度和上面沾染的、属于她的淡淡馨香。

        那年冬天,格外的冷。寒风卷着雪沫,如同刀子般刮过北三所破败的庭院。滴水成冰,呵气成霜。宫里各处的炭火供应都紧张起来,更何况是这被遗忘的角落。慕容云泽蜷缩在冰冷的屋子里,唯一一床厚棉被也无法完全抵御那刺骨的寒意。他的手指和脚趾都生了冻疮,红肿发亮,又痛又痒,稍微一碰就钻心地疼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得知后,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。她偷偷让丫鬟去打听,知道北三所几乎分不到什么像样的炭火,慕容云泽只能靠那点可怜的、劣质的黑炭勉强取暖。她心疼得不行,可炭火、厚棉衣这类大件物品,根本无法通过那狭窄的墙洞传递。而她若公然以相府的名义给冷宫皇子送炭火,那简直是往油锅里滴水!不仅会立刻引起轩然大波,给父亲带来非议,更会给慕容云泽招来难以想象的猜忌和更大的麻烦——谁知道会不会有人借此诬陷相府勾结冷宫皇子,图谋不轨?

        她愁得在房间里团团转,小脸皱成一团。最后,还是她的贴身丫鬟小翠,给她出了个主意。小翠有个远房表哥,就在宫里当差,是个最低等的侍卫,负责巡视冷宫附近那片最偏僻的区域。人还算老实可靠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眼睛一亮。她立刻拿出自己攒了许久的月钱和小金库里的几件不打眼的首饰,让小翠偷偷去找她表哥,让他以“远房亲戚”的名义,偶尔给北三所一个叫“小七子”(这是宫里对慕容云泽的蔑称)的小太监送些炭火和厚实的旧棉被进去。钱由她出,并且承诺事成之后还有重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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