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回来就好,回来就好…”夏夫人声音微颤,一遍遍抚摸着女儿柔软的发顶,仿佛要将这数月来的思念都揉进掌心。夏丞相站在一旁,素来威严的脸上此刻也满是慈爱与欣慰,只是碍于身份和场合,他并未上前,只是用深沉的目光,无声地表达着对女儿的思念与关切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呢?”夏玉溪从母亲怀中抬起头,急切地问,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那个熟悉的身影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在花园里呢。”夏夫人拭了拭眼角的泪花,脸上绽开温柔的笑意,“知道你今日回来,她欢喜得不得了,一早就让人在湖心亭里备好了你爱吃的茶点,说要和你好好说说话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辞别父母,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穿过熟悉的回廊,脚步轻快地向着后花园走去。园中春色正浓,姹紫嫣红开遍,蜂飞蝶舞,生机盎然。沿着蜿蜒的石子小径,绕过假山,穿过月洞门,远远地,她便看到碧波荡漾的湖心亭中,一个熟悉的、纤细窈窕的身影凭栏而立,正望着湖中嬉戏的锦鲤出神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!”夏玉溪扬声唤道,声音里充满了雀跃与思念,提起裙摆,几乎是雀跃着小跑过去。

        亭中的女子闻声转过身来。正是夏玉妗。她穿着一身淡雅宜人的藕荷色绣缠枝莲纹春衫,外罩一件月白色薄纱褙子,衬得她肌肤胜雪,气色红润。发髻松松挽起,斜簪着一支素雅的珍珠步摇,几缕碎发垂落颊边,更添几分温婉。阳光透过亭檐的缝隙洒在她身上,仿佛为她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,眉宇间是久违的平和与温婉,甚至带着一丝恬淡的喜悦。最让夏玉溪惊喜的是,姐姐那双曾经因伤痛而黯淡的眼眸,此刻明亮如星,闪烁着温柔而坚定的光彩,整个人仿佛被春日的暖阳重新点亮了生命之火,焕发出一种沉静而动人的美丽。

        “溪儿!”夏玉妗看到妹妹,眼中瞬间漾开温柔的笑意,如同春水初融,快步迎上前来,伸出左手,轻轻拉住妹妹的手。

        姐妹俩在亭中铺着软垫的石凳上坐下。石桌上果然摆着几碟精致的点心——有她最爱的桂花糖蒸新栗粉糕、松瓤鹅油卷、藕粉桂糖糕,还有一壶冒着袅袅热气的碧螺春,茶香四溢,沁人心脾。

        “姐姐,你的手…”夏玉溪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夏玉妗的右手上。那只曾经能绣出繁复精美图样、能弹奏出美妙琴音的纤纤玉手,如今依旧裹着薄薄的纱布,虽然不再像最初那般肿胀僵硬,但动作间仍能看出些许不自然的迟滞。

        夏玉妗抬起右手,脸上带着平静而温和的笑容,缓缓活动了一下手指,动作虽慢,却显得从容而坚定:“好多了。林大夫的针灸和药浴非常有效,虽然精细的活计是做不了了,但日常起居、执笔写字都已无大碍。你看,”她指了指石桌旁绣架上绷着的一方锦帕,“我现在改用左手,也能绣些简单的花样了。虽不及从前,但也算自得其乐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夏玉溪凑近绣架仔细看去。素白的锦帕上,绣着一丛清雅脱俗的兰花,叶片舒展,花瓣轻盈。针脚虽不如从前那般细密精巧、栩栩如生,却透着一股坚韧的生命力和独特的韵味,线条流畅自然,别有一番质朴的美感。看着这方锦帕,夏玉溪心中那块悬了数月的大石终于彻底落地,鼻子却忍不住发酸,愧疚感再次涌上心头:“姐姐,对不起…都是为了救我…才让你…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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